那天我和妈妈去赶集。都要走了，结果妈妈突然记起忘记买一样东西，于是我找了一个空闲地儿等着她。离我不远的地方是一个装了半车厢苹果的厢货车。卖苹果的是一个中年男子，黝黑消瘦的的脸颊，穿着灰色棉服，俩袖口已经磨得起球了。这时，一个佝偻老人背着一个大约一岁多的小女孩走过来。小女孩穿一个粉色罩衣，胸前小猪佩奇的图案脏得都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。鼻涕都流到了人中处，她随意地抬起胳膊拿袖子擦了擦。
老人蹲下来，把小女孩放下。小女孩撒欢似的跑过去拿起一个苹果刚要吃，老人立马夺过去，哄着她说：“唉唉，还没买呢，不能吃，等爷爷买了再吃啊。”他笑着，露出了嘴里所剩无几的几颗牙齿。商贩面无表情，给老人撕下了个袋子，递给他：“四块三。”又从车上拿了一个大苹果，在手里转悠看了看，放下，又换了个小的，扔在袋子里：“五块钱儿的。”老人从裤兜里掏钱，一张对折几次后的一百元钱掉在了商贩的脚旁。商贩低头看了看，不急不缓地抬起头，眼睛看向别处，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脚一挪把钱盖住了。老人拿着皱皱巴巴的三张一元纸币，眉头紧锁。他低头环顾四周：“哎呀，我那一百块钱呢？掉了？”“烟台富士，十元六斤啊！”商贩装作没听见朝着人群喊了一嗓子，然后抿着嘴，眼神飘忽不定。“爷爷，爷爷，我要吃苹果。”小女孩不耐烦，扯着老人的衣角喊道。老人无奈：“那苹果先不要了吧。”他头也不抬，边说边又在另一个裤兜里摸索，直至把整个白色裤兜都翻了出来。商贩若无其事地拎起袋子把苹果重新倒回了车上。“你说说，前几天刚卖粮食卖了点钱给你奶奶看病，今天还让我丢了一百，本来还想给你买感冒药……唉。”老人沮丧地拍了拍大腿，对着小女孩说。小女孩好像听懂了似的，一副委屈状，头贴在老人大腿上，嘴里一直叫着爷爷，爷爷……
老人蹲下来，小女孩爬上了老人的背。老人手扶膝盖站起来，结果刚转身走了几步就被商贩叫住了：“这是你掉的一百块钱吗？”老人一回头，喜出望外，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。商贩把钱递给老人，而后又从车上挑了一个红红的大苹果给趴在老人背上的小女孩。她接过苹果拿在手里，羞涩地盯着他看了看，然后把头埋在了老人的背上，老人和商贩都笑了。
（高新店 仪娟）
